青州从事

我们多么草率地成为了孤儿,玛琳娜

为问东风余几许

一个小短打,唐思冲x艾杞。我以为邹北北和仇光易才是情比金坚的那种,但也就七年就淡了(其实七年也挺长),但是唐思冲和艾杞就……二十多年了……艾芥都要做爷爷了……

就是突然很有负罪感。对不起唐思冲这个给我在户部干了半辈子活儿的尚书,艾芥艾杞我全扔朱州去了,想想老唐头真的好孤独……



唐思冲看着傻愣愣的,艾杞当时跟他成一段姻缘,也就是想着他好欺负,自己不怎么会吃亏。其实他倒是不傻,但是挺不灵光。也不是说不灵光,但是——艾杞说不上来,唐思冲做人像文火熬汤,什么都温吞吞的。

或许那就是不太灵光。艾杞睁圆了眼睛在新朝当廷逡巡了一圈,眼见着门庭寥落,满朝文武一朝倒的倒散的散,她前天送郑璐去钧州,见王辰将卢季庆从宫里领回去。郑璐当时咽着眼泪走了一路,究竟没说出什么话来。

你是艾杞。皇帝突然喊她,艾杞慌忙回过神来应了喏,皇帝就说,唐思冲应对甚敏,着入门下行走。艾杞愣了愣,居然小声地嘟囔一句,应对甚敏?

皇帝那厢喊了散朝,艾杞还没反应过来,花贤好心过去拍拍她说,走了啊。艾杞忙应了一声,同她一道出殿门去了。

她回家去时,唐思冲正提着扫帚扫地,石板上腾起一阵细细的烟尘,旋即便为竹篾细丝打散半程了。唐思冲见她回来,便将扫帚靠向门边,说,我去做饭,你歇会儿。艾杞就说好,吃饭的时候她同唐思冲说了去门下职任的事情,唐思冲搓了搓手说,我好久没读书了。艾杞看他又瘪下嘴去,觉得得趣,便安慰他说,办事情又不是只读书就行。何况从前你书也念得好。

唐思冲握箸的手便紧了紧,等了一会儿说,乡里县塾出来,能有什么学问。

隔天唐思冲回来,糊里糊涂地,官服也没换,便张罗着要下厨给她做饭。艾杞耷着眼皮子,喊他去换衣服,他才恍然大悟走开。末了又回来,艾杞问,居峻对你怎么样。

唐思冲说,我没见着他。

艾杞嘟囔,我每次见他都害怕。崔子玄板着脸,倒比居峻那种赖皮脸好多了。

唐思冲想了想说,居峻自有进退较量。

艾杞侧头看唐思冲,突然问,哎,老唐头,我不在羽都了,你怎么办啊。

唐思冲愣愣地抬头说,你喊我呀。

艾杞嗯哼一声,挑着嘴角笑,唐思冲就说,那我给你写信。但是你去哪儿啊。不远的话,我还可以来看你。

艾杞忽然别过头去,等了一会儿说,我也不知道啊。

唐思冲还愣愣地说,不会吧,我们和世家,关系并不那么深。艾杞上去把他推到灶头外说,今天我做饭,你去催艾芥读书。唐思冲扒着门说,你好久没做饭了我来吧,万一伤着。

艾杞搡着他出去说:“你还知道我做饭是有这顿没下顿啊。”

她关上了门,唐思冲还在檐外的天井边愣愣地踟蹰。

隔几天唐思冲回家里,艾芥收拾书架子正准备将家中卷子字画晒一晒。唐思冲问,你娘呢。艾芥说,还没回。唐思冲说,那我先去做饭。等到天色尽沉下去时,艾杞也并未归返,艾芥兴致缺缺地收拾了碗筷,洗罢归来,复又坐在桌边温书。唐思冲同他隔着一盏灯坐下,他捡了些卷子看,一旁艾芥读得昏然欲睡,唐思冲便拿签子将火挑亮了些。

隔几坊的寺里钟响数声,唐思冲说,差不多睡了,别看太久书。他站起身朝屋外走。艾芥突然喊出他,问他,你为什么不问娘去哪儿了。

唐思冲埋了头说,你娘不想我知道。

艾芥急急地问,那你不给她写信吗。

唐思冲说,写不写……都无所谓。他回头看了艾芥一会儿说,休息吧。便走到檐子外去了。

艾芥追到院中,隔间却是漆黑一片,方才温书的屋里火光已暗下了,一拃细薄的银月把光和影子一齐投到他身上。他在院中立了少许,叫夜风吹凉了半边身子,方自己打了水简单洗漱罢,回房睡下了。

赏花宴上唐思冲见了皇帝。她看着他笑,问艾杞最近怎么样啊。唐思冲摸摸脑袋说,还不错吧,就是好久没听着信了,怪想的。

皇帝说,你想她呀。

唐思冲说,补衣服也就我和艾芥两个人的份,一下子少了些,还不习惯,就突然也挺想的。皇帝听罢便哈哈笑了开,对一旁陪侍的门下居峻说,明天拟份折子,户部正缺人,把唐思冲调去。

居峻问,正四?

皇帝说,正三你答应吗?

居峻摸摸鼻子说,陛下说什么自然是什么。皇帝呿他一声,远远见着右仆射过来,回头嘱咐唐思冲两句,又对居峻说,等两年再说。便径自离开了。

唐思冲伸手把额头上的汗抹掉,居峻递给他一张帕子,问,天热啊。

唐思冲说,兢兢战战,汗如雨下。

居峻说,可巧,我是汗不敢出。他盯着皇帝和右仆射说话的方向看了会儿说,趁着东风,也可以顺便借上两支好箭。唐思冲愣愣地看着居峻,居峻抿着嘴笑,拱手说唐大人前程无量,唐思冲忙说陛下开玩笑罢了。居峻并不说什么,笑了两声,自离开了。


第二日午头正盛时,唐思冲抱着几沓文书入曹处置,却在科房门前见着一道影子。他辨出正二品的官服,凝神看了看,见得是右仆射融卿恽,也不知他在此做什么。正要进门时,融卿恽便叫住他道:“唐大人。”

唐思冲顿了顿步子,转头说:“右仆射找门下哪个唐大人?”

融卿恽便把一道调令展到唐思冲眼前,唐思冲看了一眼,抬头对上一双翠绿带笑的眼睛。他说:“我?”我以为陛下开玩笑,后半句他没说出口。

融卿恽点点头,道:“着即刻入科行事,曹内事务,自有交接。

唐思冲讷讷,从善如流地走,右仆射有时候回头看他一看,唐思冲莫名觉得心惊,便将头严严实实地买下去,仿佛一粒地下的种子,这辈子都没有探出头去看看天的机会。他隐约觉得融卿恽在笑,但又不敢去确认什么。右仆射最终笑了笑,回头说,唐大人,到户部台阁外了。唐思冲哦了一声,匆匆朝前走,上到一半台阶时,突然想起来没有道谢,等他在半路上转过头去时,右仆射已经走到六省院外了。唐思冲看着他从门里走出去,宫墙外的树垂下枝叶,太阳照亮了一些影子和苍苍老树的嫩叶新枝。六省庭院本在高台上,高处风大一些,把唐思冲的衣袖吹得翻卷连绵,他隐约看见宫墙外春色无边,满城飞花,风月无限。


他想起些什么,一些诗,一些句子,或者是别的什么。青苔碧瓦堆,曾睡风流觉也好,风雨下西楼也好,秦桑低绿枝也罢。想什么都没有用,只是觉得胸怀不开,块垒郁结。

唐思冲讷讷地看了会儿树,走进省院里坐下,却看不进去文书了,提起笔来也不知道写了什么,最后茫茫然凝神看去时,纸上只余一句,“春纵在,与谁同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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